中国经济周刊》记者 张伟/上海报道
12月9日，上海市推进国家“学生奶饮用计划”十周年研讨会在沪召开。自今年8月上海市取消义务教育阶段中小学校的学生奶收费项目后（详见本刊第44期《上海断了学生奶》），相关各方第一次公开坐在一起，对学生奶今后的出路进行商讨。
会议的组织者和参与者都非常谨慎。头天晚上，一些受邀嘉宾还多次向上海学生奶办公室负责人陈新询问此次参会人员的名单、身份、媒体名单和会议议程，以便确定自己是否参会。“我都一一认真地给予了回答，我们请大家来的目的，就是总结经验，形成共识，更好地推进上海学生奶。”
该来的都来了。上海市学生奶计划的实施协调单位——上海市农委、教委、质监局等，区县教育局代表、中小学校代表，上海市学生奶定点生产企业——光明乳业，京沪两地的奶业专家、营养专家等等。“形成共识”，成为参会各方共同的期待。
教育部门：取消收费不等于取消学生奶
上海市教委与会代表表示，上海市取消的是学生奶代办服务性收费项目，并非取消学生奶，在对学生奶重要性的认识上，大家没有分歧，只是在具体操作层面上，应该协商出一个妥善的办法，如何做好学生奶。
该代表表示，上海当年实施学生奶，取得了很好的成绩。但2003年以后，随着奶品供应日趋充分，销售渠道日趋便利，学生、家长对牛奶的需求也日趋多元，由学校集中代办学生奶的必要性日趋减弱，再加上在学生奶供应中曾出现了数起群体性食品安全事件和收受回扣的现象，所以和市农委等部门协商后决定，推广倡导自选家饮的饮奶模式，同时允许学生自带牛奶到校饮用。
据在本次会议上初次公布的2009年8月28日《上海市政府关于本市学生饮用奶供应事宜的协调意见（摘要）》（下称《协调意见》）显示：“取消学生奶收费项目，符合《国务院关于做好免除城市义务教育阶段学生学杂费工作的通知》的精神；同时，各部门和单位要按照国家学生奶计划的要求，继续密切配合，做好本市的学生奶供应工作。”
具体到落实层面，《协调意见》指出：“有关部门要进一步调查研究，摸清本市学生饮奶状况，有针对性地指导学生科学饮奶；在取消收费的前提下，支持光明乳业等继续做好学生奶进校园工作。”
根据《协调意见》的精神，上海市教委和市卫生局正在准备对全市学生饮奶情况进行调查。上海市教委与会代表表示，调查之前，已经通过问卷方式进行了简单摸底，结果表明，上海市近80%的中小学生每天饮奶。“当然，我们还要更好地继续推进这项工作，从营养健康知识教育到和光明乳业一起商讨，想出新的、可操作的模式。”
专家：上海“奶不能停，旗不能倒”
本着“总结经验，形成共识”的精神，与会各方分别陈述了自己的观点，但对于不同意见，并未当场进行交流。
针对教育部门“上海市学生奶是具体操作上的问题，而不是理念上的、认识上的问题”的观点，一些参会嘉宾会后在接受《中国经济周刊》采访时提出异议。
“上海学生奶目前就是认识上的问题，而不是具体操作上的问题。有关部门和领导总觉得学生奶不安全，不能进校园，这才是关键。明明是正常的乳糖不耐，教育部门却认为是安全问题。还有收费问题，学生奶的价格和服务费（即学生奶因在学校储存、发放而由企业支付给学校的费用）都是物价局定的，怎么能是乱收费呢？认识问题如果解决了，具体操作反而比较简单。”一位与会专家表示，“教育部门说，取消收费不等于取消学生奶。你把门关上了，却说不禁止我入内，可能吗？”
上海是全国推进学生奶的一面旗帜：首批试点城市之一，创建了第一家学生奶专业化公司；1999年至2008年，累计生产销售学生奶45.1亿盒，营业额约达50亿元；其“运用行政推动与市场调节相结合的‘双轮驱动’模式”，在全国具有重要示范作用。
国家学生奶计划专家委员会主任蒋建平告诉《中国经济周刊》，中断学生奶供应，不仅不利于上海中小学生营养、健康的改善，也很可能对全国学生奶推广产生不利影响，“上海各方面条件这么好，取得了这么大的成绩，如果都停了，别的省份、地区会怎么想？而学生奶计划的进展程度，又会直接影响到我国青少年营养干预机制的实施。”
为尽快解决上海学生奶相关问题，蒋建平建议，第一，尽快恢复全市义务教育阶段中小学校的学生奶供应，并在市农委与市教委协商的基础上，争取年内由市教委、市财政局、市物价局按照学校午餐收费的做法发一补充通知，由光明乳业及时进校供奶；第二，制定进一步扩大学生奶推广的举措，出台市政府的扶持政策，争取2010年上半年以市政府文件颁发；第三，为确保学生奶计划的持续开展，建议制定上海学生饮用奶中长期规划，及时由市政府发布。
用中国奶业协会顾问王怀宝的话来说：“上海奶不能停，旗不能倒。”
光明乳业：哪怕只剩下一份，我们也送
从最高峰时的日供奶50万份到目前日供奶5万份，上海市学生奶定点生产企业——光明乳业目前的学生奶的生产线每天只生产半天就停了。
“很多人都劝我把学生奶生产线改掉或者停掉，我不同意，哪怕学生奶供应只剩下一份，我们也会送。”光明乳业副总裁张华富告诉《中国经济周刊》：“我们对学生奶很有信心，我们相信政府会妥善解决。”
在张华富看来，企业做学生奶是件功德无量的事：第一，改善学生的营养健康状况；第二，为企业培养品牌；第三，为奶业培养未来的消费群体；第四，稳定奶源，保护奶农；第五，节能减排，“现在行业内的普遍情况是，牛奶多的时候，生产工业奶粉（供乳品企业进行再加工或生产酸奶、饼干、巧克力等食品使用的奶粉），牛奶少的时候，奶粉再加工生产复原乳。全国每加工1吨牛奶，大概需要100度电，如果推广学生奶，会大大降低二次加工产品的比例”。
“坦白讲，学校还是担心安全出问题。这大可不必。我是大公司，出了问题，比你（学校）严重得多。假如学生喝光明的牛奶出了问题，我们的牛奶还卖得掉吗？”据张华富介绍，为了保证学生奶整个供应链的安全，光明乳业专门成立了学生奶公司，“从源头到给学生发最后一盒奶，都由我们负责。”普通牛奶产品出厂前是抽样检查，学生奶则每盒都会检查；奶产品有千分之几的酸包率，属于正常范围，但光明为学生奶专门配备了最新的检查仪器——酸包仪。“即便是在最后的发放环节，我们都有专人负责，哪怕发现包装盒边角轻微磨损，我们都会及时更换。”张华富明确表示，光明乳业能够确保每一包学生奶都是安全的。
自2003年上海市陆续停止学生奶进校园后，光明的学生奶销售份额受到了一定的影响。2008年，光明乳业的销售总额为70多亿元，其中，学生奶的销售额仅7000多万元左右。张华富表示：“学生奶在全负荷生产时能达到保本微利，目前肯定不行。我们也曾呼吁国家实行免税等政策支持，但对于光明来说，经济上的政策支持并不是最重要的，企业发展到现在，我们做的是品牌。哪怕亏一点，我们也能承受。我们就希望把学生奶这件事做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