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族由于历史多种原因,经过长期的发展,时至今日在日常生活中基本上使用汉语文字。但这并不能说回族没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字,事实上回族在本民族内部交际、在举行有关宗教仪式、经堂教育和交流思想当中,仍有其本民族的语言表达方式和习惯。
这种回族创造的文字,采共有36个字母,其中4个字母是特有的。回族人称其为“消经”,也叫“小经”、“小儿经”,最后经过几百年的流传演变,回族把这种“小经”称为“小儿锦”。除了回族外,小经文字还为东乡、撒拉等民族使用,是回、东乡、撒拉等族共同的书面语,至今已有五百多年的历史。在此之前使用的是波斯和阿拉伯语言文字。小经文字主要流行于我国西北地区,特别是在一些汉文教育普及程度较低的偏僻地区。随着现代化、全球化进程的日益加快,此文字的使用范围越来越小,古老文献在日益散失,抢救和保护工作刻不容缓。
回族语言文字的产生
唐、宋时期,从波斯、阿拉伯等国来华贸易的穆斯林商人,他们生活在广州、泉州、扬州、杭州、长安等城市,把自己原来的波斯、阿拉伯语等语言自然而然地带到了中国。代岳珂在《程史》中写穆斯林“称谓聱牙”,刻的“异书”“如篆籀”,就是指讲的阿拉伯语,刻的阿拉伯文。《天下郡国利病书》记载:“自唐设结好使于广州,自是商人立户,迄宋不绝。诡服殊音,多流寓海滨湾泊之地,筑石联城,以长子孙。”由此可以肯定,当时来华贸易的穆斯林商人使用不是中文。
元代,由于成吉思汗西征,大批的波斯、阿拉伯、中亚人也迁徙到中国来,且分布在全国城乡各地。其政治地位也比较高,据《元史百官志》记载,当时朝廷专门设立了“回回国子学”、“回回国子监”这样一种学习研究回回语言文字的机构,教授“亦思替非文字”(即波斯文)。徐霆的《黑鞑事略》把当时元朝通行波斯文称作“回回字”。
据《泉州伊斯兰教石刻》元代遗留下的石碑载,上面刻有阿拉伯文字,说明当时阿拉伯文流行也很广。元代陶宗议在《南村辍耕录嘲回回》一节中,记载回回语言时说“阿剌,其语也”。通过上述文献记载可以清楚地看出,由于元代的开放政策,回回人不但讲阿拉伯语、波斯语,朝廷还为回族使用阿拉伯和波斯语言文字提供了有利条件。直到元末明初,虽然有一些政治、经济、文化的上层回族人士,处于社交和仕进也学习汉语,但在整个回族内部主要还是使用阿拉伯语和波斯语。这一时期,在回族当中还出现了阿汉对照的各种公文、门牌等。明代在“四夷馆”和“会同馆”内专设“回回馆”。
明朝后期至清王朝,朝廷对外实行封闭政策,对内特别是对回族实行了强制性的汉化政策,不准回族内部相互通婚,不准启用回回姓氏,回族语言自然也受到限制。如安徽巡抚鲁国华向皇帝告御状,说内地回民“异言异服”,请求取缔。清王朝还采取措施,强迫回族迁徙,分布成诸多小群体的回族大都生活在周围多是汉族的环境下。这样使回族的语言逐渐衰落,而因逼迫和处于日常交际需要学习汉语的越来越多。
回民在基本上掌握了汉语后,普及讲读阿文和波斯文的经典也遇到了困难,为了扭转这种不利局面,从明中叶以后,有些回族学者立志经堂教育,招收学生,讲授经典,这一活动很快在全国回族聚居区得到推广和发展。回族的经堂教育,采用的是统一的阿拉伯文和波斯文教材,授课时使用波斯语、阿拉伯语言并夹杂汉语发音,形成了具有回回民族特色的大量的专门语汇,回族俗称这种语汇为“经堂语”。由于经堂教育的兴起,回族习惯把原教材称为“本经”,把加注拼写的阿拉伯字母叫“消经”(帮助消化本经),。历来波斯语典籍在经堂教育中所占比重很大。这些波斯语典籍在引用《古兰经》或“圣训”原文时,往往夹杂一些阿拉伯文的宗教术语。回族人就在在这些波斯和阿拉伯文旁边注上小儿锦,还有的标在正文空页处。此外,还可以找到用小儿锦拼写的经堂学习笔记和词汇对照表。这些典籍、笔记、词汇对照表,多为手抄本。此后,又出现一些印刷本典籍,如《满俩》、《白亚尼》、《伟戛业》等,据当代回族学者冯增烈先生讲,也有全套的小锦翻译。社会生活中的应用。小儿锦也被广泛用于回族人民的社会生活中,成为他们学习汉文、记事、通信的工具。白寿彝教授主编的《回民起义》第三册,收有一帧说明文字为小儿锦的照片和一篇用小儿锦撰写的《纪事》。《秦难见闻记》中收有同治元年(1862)由西安城内递送到回民义军前哨阵地的小儿锦信件。西安50年代编印的《中阿双解谐韵字典》,是一部以汉语词汇为主、附有阿拉伯文原词并注上小儿锦汉语拼音的字典。凡此种种,都是回族语言文字普遍使用的证明。
回族语言文字在近代生活中的运用
在许多清真寺的阿拉伯文、波斯文石刻中,夹杂有大量的小儿锦。清代以来编印的宗教读物中,小儿锦更是屡见不鲜。西安有一部《克塔尼》,是清顺治年间一位阿訇撰写的,完全是小儿锦。1935年8月在上海出版的《清真教条切实问题》,上面印汉文,下面是按字对照的小儿锦。1954年临夏印行一本《信仰问答》,上面印阿拉伯文,下面附有整段的小儿锦译文,编译者是东乡井口寺四师傅。在青海及甘肃临夏地区曾广为流传的《回语读本》,下面为讲解信仰和礼拜知识的汉文,上面为对应的小儿锦译文。在新疆地区回族阿訇中间,有整本用小儿锦书写的《素尔夫》。
新中国成立后,回族当中还有不少用小儿锦编写的宗教读物。广大回族穆斯林每年到过节、过“尔埋力”都要听阿訇用经堂语讲“瓦尔兹”,这样代代相传,至今仍保留着这种具有回回特色的语汇。近来在回族民间发现用小经文字写的账本、遗书、唱词,还有解放前地下工作者用小经作的工作笔记等,1955年8月,西安刘宗云阿訇参加陕甘回族赴东北参观团期间,用小儿锦写下一个多月的参观日记,成为记述新中国风貌的一部小儿锦作品。至今有些地方回族青年男女还用消经写情书。
目前,国内外学术界十分重视对小经的研究和保护。早在20世纪80年代,南京大学就开始此方面的工作,近年来,在欧盟驻华代表处的资助下,南大民族与边疆研究所“小经”课题研究小组又于2002年2月至2003年3月,行程万余里,前往各地进行实地调查,收集了大量的有关文献资料。为了呼吁全社会关注和保护少数民族的历史、文化遗产,抢救“小经”这一珍贵的穆斯林少数民族文化遗产。